宋江受招安與從征方臘之謎 如何被招安的
《水滸傳》以宋江為核心人物,演繹了一個個生動的官逼民反的故事,然而最后還是受了朝廷的招安,結局頗為悲哀。那么,歷史上宋江是如何被招安的?招安后,他們是否跟從官軍去征討方臘起義?這些問題由于史料記載的錯綜復雜,矛盾百出,所以史學界也分歧很大,看法不一。
北宋徽宗時期,在方臘起義之前,北方山東、河北地區(qū)就爆發(fā)了宋江領導的農民起義。相傳曾駐泊梁山,后來聲勢發(fā)展壯大,他們采用流動戰(zhàn)術,“轉略十郡,官軍不敢嬰其鋒”,對大宋王朝構成一定威脅?!端问贰ず蠲蓚鳌份d,宋江寇京東,知亳州侯蒙上奏說:“宋江以三十六人橫行齊魏諸地,官軍數(shù)萬都打不過他,宋江必有過人之才。今青溪方臘盜起,不如赦免其罪而加以招安,讓他率軍去討伐方臘以自贖,或可平東南之亂?!薄端问贰埵逡箓鳌份d,張叔夜知海州(今江蘇連云港西南海州鎮(zhèn))時,派出間諜偵察起義軍動向,宋江率軍向海州進發(fā),奪得十余條裝載貨物的官府大船,遂將其作為大本營。張叔夜招募了千名敢死隊員,預先設下埋伏,然后派輕兵引誘起義軍上岸作戰(zhàn),藏匿海邊的壯卒乘機舉火焚其船,起義軍一看大本營起火皆無斗志。此時敢死隊伏兵再包圍突襲其大本營,多名副將被官軍擒獲,損失慘重,宋江于是投降。上述相關歷史資料,王稱《東都事略》也有類似記載,應是主張宋江投降官軍觀點的主要根據(jù)。
主張宋江沒有投降的學者認為,在北宋一代的官私案犢記載當中,全都沒有說過宋江戰(zhàn)敗而投降宋王朝,也沒有宋江這支起義軍到過海州境內的說法,更沒有宋江受招安后從征方臘的事跡,這些故事都是進入南宋后,人們才編造出來的,《東都事略》是南宋人寫的,《宋史》是元朝人寫的,皆不足信。
有學者指出,宋江起義已在北宋末年,所以南宋人寫的有關史料應有可信度,同時也可找到北宋末的相關記載以作佐證。如《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十八引《張叔夜家傳·以病乞致仕宮觀札子》說到他“出守海墟,會劇賊猝至,偶遣兵斬捕,賊勢挫創(chuàng),相與出降”。據(jù)說離海州城南十五里的沿海古戰(zhàn)場,其附近還有一大冢,相傳埋著當年戰(zhàn)死的梁山好漢們,如今民眾還稱它為梁山好漢墓。還有《丹陽集·王登墓志銘》說:王師心任海州沭陽縣尉時,“遇京東劇賊數(shù)千人浮海來寇,公適就養(yǎng)在邑,命引兵邀擊境上,馘渠酋數(shù)十人,降其余眾”。其“劇賊”雖都沒有指名道姓,但在《文定集·王師心墓志銘》中,便明確寫出是“河北劇賊宋江者”。所以,宋江戰(zhàn)敗投降官軍的說法似乎是有確鑿的史料根據(jù)的。
還有一種說法,就是張守《毗陵集》卷十三《左中奉大夫充秘閣修撰蔣公(圓)墓志銘》。其載:“宋江嘯聚亡命,剽掠山東一路,州縣大震,吏多避匿。公獨修戰(zhàn)守之備,以兵扼其沖,賊不得逞,祈哀假道。公嘸然陽應,偵食盡,督兵鏖擊,大破之。余眾北走龜、蒙間,卒投戈請降……陛見賜對,上問宋江事,公敷奏始末,益多其才?!边@段文字表明,宋江起義軍曾在沂州(今山東臨沂)一帶被蔣圓所率官軍所打敗,而后撤退轉移,終“投戈請降”,受招安后,徽宗還在大殿接見了宋江。蔣圓死于建炎四年(1130),張守在紹興五年(1135)為他寫此墓志,其資料價值也頗引人注目。其中,說宋江投降與蔣圓在沂州大破其起義軍有著直接關系,由于沂州之戰(zhàn)離宋江受招安的時間可能較為接近,所以也不能說作者在捕風捉影,重要的是它是宋江受招安的又一個有力證據(jù)。
當時任元城縣尉,后官至吏部侍郎的李若水所作《捕盜偶成》一詩,卻如此描述宋江接受朝廷招安的經(jīng)過,它也是最能說明這一問題的相關史料,特全引如下:去年宋江起山東,白晝橫戈犯城郭。
殺人紛紛剪草如,九重聞之慘不樂。
大書黃紙飛敕來,三十六人同拜爵。
獰卒肥驂意氣驕,士女駢觀猶駭愕。
今年楊江起河北,戰(zhàn)陣規(guī)繩視前作。
嗷嗷赤子陰有言,又愿官家早招卻。
我聞官職要與賢,輒啖此曹無乃錯!
招降況亦非上策,政誘潛兇嗣為虐。
不如下詔省科徭,彼自歸來守條約。
小臣無路捫高天,安得狂詞裨廟略。
其中,朝廷是在宋江諸人“橫行”齊魏大地而官軍難于征服之時,才飛敕招安的。宋江等三十六人接受招安后,授官拜爵,騎馬入城,意氣驕昂的樣子躍然紙上,連民眾看了都驚愕不已。就是說,宋江并不是在戰(zhàn)敗而迫不得已投降的情況下,再接受朝廷招安的。反過來說,如果宋江起義軍已戰(zhàn)敗投降,也就不用朝廷“飛敕”招安了。
所以,盡管宋江接受招安已無需懷疑,但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宋江才接受招安的?還是讓人頗費猜測。有學者以為,如果說一定要將宋江招安與海州戰(zhàn)役朕系起來的話,那么張叔夜也只能是擔任了官府的說客,在與宋江談判后,才取得上述結果?!痘仕问V要》卷十八載:“宣和三年二月庚辰,宋江犯淮陽軍,又犯京東、河北路,入楚州界,知州張叔夜招撫之,江出降?!薄端问贰せ兆诩o》也載:“淮南盜宋江等犯……海州界,命知州張叔夜招降之?!蹦敲矗端问贰埵逡箓鳌分杏嘘P宋江戰(zhàn)敗投降的描寫就與此有明顯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