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大戰(zhàn)之謎 日將寫給水師提督丁汝昌的勸降書
明治二十八年一月二十日
伯爵大山巌頓首
伊東佑亨 頓首
大日本帝國海軍總司令官中將伊東佑亨致書與大清國北洋水師提督丁軍門汝昌麾下:
時局之變,仆與閣下從事于疆場,抑何其不幸之甚耶?然今日之事,國事也,非私仇也,則仆與閣下友誼之溫,今猶如昨。仆之此書,豈徒為勸降清國提督而作者哉?大凡天下事,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審。今有人焉,于其進(jìn)退之間,雖有國計(jì)身家兩全之策,而為目前公私諸務(wù)所蔽,惑于所見,則友人安得不以忠言直告,以發(fā)其三思乎?仆之瀆告閣下者,亦惟出于友誼,一片至誠,冀閣下三思。
丁汝昌(1836~1895. 2.12),大清海軍北洋水師提督。
清國海陸二軍,連戰(zhàn)連北之因,茍使虛心平氣以查之,不難立睹其致敗之由,以閣下之英明,固已知之審矣。至清國而有今日之?dāng)≌?,固非君相一己之罪,蓋其墨守常經(jīng),不通變之所由致也。夫取士必以考試,考試必由文藝,于是乎執(zhí)政之大臣,當(dāng)?shù)乐_(dá)憲,必由文藝以相升擢。文藝乃為顯榮之梯階耳,豈足濟(jì)夫?qū)嵭???dāng)今之時,猶如古昔,雖亦非不美,然使清國果能獨(dú)立孤往,無復(fù)能行于今日乎?前三十載,我日本之國事,遭若何等之辛酸,厥能免于垂危者,度閣下之所深悉也。當(dāng)此之時,我國實(shí)以急去舊治,因時制宜,更張新政,以為國可存立之一大要圖。今貴國亦不可不以去舊謀新為當(dāng)務(wù)之急,亟從更張,茍其遵之,則國可相安;不然,豈能免于敗亡之?dāng)?shù)乎?與我日本相戰(zhàn),其必至于敗之局,殆不待龜卜而已定之久矣。
既際此國運(yùn)窮迫之時,臣子之為家邦致誠者,豈可徒向滔滔頹波委以一身,而即足云報國也耶?以上下數(shù)千年,縱橫幾萬里,史冊疆域,炳然龐然,宇內(nèi)最舊之國,使其中興隆治,皇圖永安,抑亦何難?夫大廈之將傾,固非一木所能支。茍見勢不可為,時不云利,即以全軍船艦權(quán)降與敵,而以國家興廢之端觀之,誠以些些小節(jié),何足掛懷?仆于是乎指誓天日,敢請閣下暫游日本。切原閣下蓄余力,以待他日貴國中興之候,宣勞政績,以報國恩。閣下幸垂聽納焉。
貴國史冊所載,雪會稽之恥以成大志之例甚多,固不待言。法國前總統(tǒng)末古末啞恒曾降敵國,以待時機(jī);厥后歸助本國政府,更革前政,而法國未嘗加以丑辱,且仍推為總統(tǒng)。土耳其之啞司末恒拔香,夫加那利一敗,城陷而身為囚虜。一朝歸國,即躋大司馬之高位,以成改革軍制之偉勛,迄未聞有撓其大謀者也。閣下茍來日本,仆能保我天皇陛下大度優(yōu)容。蓋我陛下于其臣民之謀逆者,豈僅赦免其罪而已哉?如榎本海軍中將,大鳥樞密顧問等,量其才藝,授職封官,類例殊眾。今者,非其本國之臣民,而顯有威名赫赫之人,其優(yōu)待之隆,自必更勝數(shù)倍耳。
第今日閣下之所宜決者,厥有二端:任夫貴國依然不悟,墨守常經(jīng),以躋于至否之極,而同歸于盡乎?亦或蓄留余力,以為他日之計(jì)乎?從來貴國軍人與敵軍往返書翰,大都以壯語豪言,互相酬答,或炫其強(qiáng)或蔽其弱,以為能事。仆之斯書,洵發(fā)于友誼之至誠,決非草草,請閣下垂察焉。倘幸容納鄙衷,則待復(fù)書賚臨。于實(shí)行方法,再為詳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