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戰(zhàn)役中的淡定哥 司令王耀武淡定被活捉
“三李不如一王”,這是當年黃埔系軍人們中流傳的一句口頭禪。三李,指的是李仙洲、李延年、李玉堂。一王,即王耀武。他們同是山東老鄉(xiāng),又都出身黃埔,但八年抗戰(zhàn)下來,王耀武一路飆升到“第四方面軍司令長官”,與盧漢、湯恩伯等平起平坐。但這位馳騁千里的抗日名將,最終在1948年兵敗濟南大明湖。
1948:一位抗日名將的“成仁祠”
如今,沿著濟南大明湖北岸的月下亭,沿著成仁祠前的一條小路,向東北走,便見青磚砌成的一個拱形門。過了拱形門,里面是一個狹小的院落。迎面的北墻是一張巨幅“濟南戰(zhàn)役城區(qū)攻堅戰(zhàn)”畫,畫的下面,是一個高約1米的小拱形門,一個小木牌醒目地標示著它的與眾不同之處: “王耀武逃跑處”。
院落的西側開著一個高約1.8米,寬約1米的長方門,里面便是“濟南戰(zhàn)役”時王耀武的臨時指揮部。進門后,先是一段狹長的甬道,走過10多米,南壁出現一個半人高的小門,進去后,便是當年王耀武坐鎮(zhèn)濟南戰(zhàn)役的地下室。
房間的結構簡單,一段東西向的隔墻將地下室分成兩部分,南墻有兩個窗口,直對大明湖,當年王耀武就是通過這兩個窗口觀察外面動靜的。地下室的西側,放置著一張老式長條桌和兩把太師椅。一張擺在桌子上的《濟南戰(zhàn)役態(tài)勢圖》。地下室的南墻厚度約為五六米,堅固程度可見一斑。
1948年9月24日,正是在這間地下室里,國民黨第二綏靖區(qū)司令長官、山東省政府主席、濟南城國軍最高指揮官王耀武已是坐立不安。外面,炮聲、喊殺聲響成一片……
有關這段歷史,已故的曾給王耀武做過秘書的王昭建在《在王耀武指揮部的見聞》一書中是這樣回憶的:
9月24日清晨,他(王耀武)命令提前開飯,然后把下屬召集到大殿中,發(fā)表了最后一次講話。
他說,我們校官以上的軍人,都有校長(蔣介石)給的一把短劍,上面刻著“成功”和“成仁”二字。意在讓我們作戰(zhàn)時一定要死戰(zhàn),不成功便成仁。所以那天我一看到這里“成仁祠”三個字,立刻就覺得犯了 “忌”?,F在我們外無援兵,內有叛逆(指吳化文起義),在十倍于我們的重兵之下,已經苦戰(zhàn)了八天,盡到了軍人的天職,無愧于心。
接著,他說,至此,我王耀武已經無“用武之地”,但我們不能“成仁”。第一,我們已經盡了天職;第二,這是內戰(zhàn),不同于抗日。假如我們自戕,必遭后人恥笑。因此,我奉勸大家,放下這已無用的武器,該投親投親,該投友投友,自求生路去吧。而我是黃埔三期學生,不能擅自投共,我將親率軍士,向北突圍,以報校長栽培之恩!
談話間,不少人痛哭失聲,王耀武眼圈發(fā)紅,大聲說:“大家冷靜,哭是沒用的?!?/p>
這種看似對部屬談話,實則自言自語、自問自答式的表述,恰是王耀武經過了充分的思想斗爭和慎重的思考后內心世界的真實反映。
王耀武出身農家,做過店員,打過雜,能吃苦,韌勁足,有勇有謀,善于處世,在商場也長袖善舞,聚財頗豐,有充足實力打理上下關系。這諸多因素相加,或許正是他扶搖直上的原因。1926年畢業(yè)時,王尚為少尉排長,10年后便坐上了少將師長寶座,統(tǒng)領千軍萬馬,備受蔣介石賞識。
1937年7月抗戰(zhàn)開始后,王耀武的軍事生涯迎來一個高峰。從“八一三”淞滬會戰(zhàn)一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王耀武轉戰(zhàn)數省,馳騁千里,大小戰(zhàn)役上百次,重創(chuàng)日軍,屢立戰(zhàn)功。七十四軍由此被稱為“抗日鐵軍”。
關于七十四軍虎威,當時還不認識王耀武的王昭建已多有耳聞?!叭畈蝗缫煌醢?!”這是當年黃埔系軍人們中流傳的一句口頭禪。三李,指的是李仙洲、李延年、李玉堂。一王,即王耀武。他們同是山東老鄉(xiāng),又都出身黃埔,論資歷,“三李”個個是黃埔一期學長,早年軍銜也比他高。但8年抗戰(zhàn)下來,王耀武如同坐了直升飛機一樣,飆升到“第四方面軍司令長官”,與盧漢、湯恩伯等平起平坐。
歷史不會忘記王耀武的抗日戰(zhàn)功。然而,抗日名將在國共戰(zhàn)爭中卻威風不再。
“打進濟南府,活捉王耀武”
1946年1月,42歲的王耀武,以“山東總督”的身份履任,但七十四軍,被蔣留作御林軍,他麾下所統(tǒng)的七十三軍,實力無法與他一手帶出來的七十四軍相抗衡。
1948年,國共戰(zhàn)局已經逆轉。在山東,昌樂、濰坊、張店、博山等相繼被解放軍攻陷,王耀武特飛南京向蔣介石進言,中央無力增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放棄濟南,鞏固徐兗防務,以利再戰(zhàn)。但蔣介石堅持濟南必守。7月,兗州解放,濟南孤懸。王耀武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只得硬著頭皮困守孤城。
9月24日,粟裕麾下的華東野戰(zhàn)軍以勢不可擋的英雄氣概,將“打進濟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大旗,插上了高聳的城頭之上。
遺憾的是,王耀武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
28日早8時左右,壽光縣公安局政衛(wèi)隊戰(zhàn)士劉金光、劉玉民、張宗學三人站立在屯田村西北角大橋上,警惕地注視著過往行人。按照上級指示,近一段時期全省各交通要道、渡口碼頭、車站等都要增設崗哨,盤查濟南戰(zhàn)役中潛逃漏網的國民黨潰軍。這時遠遠駛來的兩輛膠輪大車引起了三個戰(zhàn)士的注意。車上拉著5男2女,其中一人白手巾蒙頭,棉被蓋身,病懨懨地躺在車上。車被攔下后,一行人皆回答是從濟南逃難出來的商人,但口音卻都不像濟南人。見他們形跡可疑,戰(zhàn)士們便連人帶車送到了距此不遠的縣機關。
審訊干事王洪濤在他們身上查出赤金元寶2個、銀幣11元、紙幣6000余元并通行證一張。在隨后的盤問中發(fā)現幾人的回答都是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語。幾經審問,白手巾蒙頭的人終無所遁詞,承認:“我就是王耀武。”
有意思的是,在此前后解放軍共活捉了7名“王耀武”。原來,王耀武為了不被活捉,在濟南陷落前事先安排多個體態(tài)、相貌和他差不多的部下,讓他們在被捉后都自稱“王耀武”。至于坊間所傳王是因一張“便紙”而露餡,已加入了演義成分。
不太重用老鄉(xiāng)的山東省政府主席
王耀武在晉升上不大講鄉(xiāng)土親疏,學校派系。王耀武的司令部,五方雜處,混聞全國口音,山東口音反而奇少。
1946年王耀武出任山東省主席,山東泰安王家許多族人親鄰前往投靠,王耀武不勝其煩,干脆專設一“家鄉(xiāng)招待所”,集體招待。其舅父施勛元往投,被派為中尉查馬長,施勛元聽成派為參謀長,大喜過望。結果副官帶他去馬槽上任……王氏曾于總理紀念周上宣告“我的親戚老鄉(xiāng)沒有幾個,不是馬夫就是伙夫”。
王耀武治軍賞罰分明,恩威并用。對下屬各級軍官,經常個別談話,認識甚深,若有公私困難,均力謀解決。下屬若回家,必贈旅費。但對作戰(zhàn)不力,操守不佳者,也絕不辜息。第301團團長吳克定在南京戰(zhàn)役中畏縮不前,被王氏報請革職。第57師第169團團長李毅民在桃源撿獲一些雞鴨,亦予革職,并通令全軍。所以 第74軍上下軍紀整肅,不敢逾越。
原第51師第172團團長劉秉均上校曾回憶:
“1948年9月,我參加了濟南戰(zhàn)役,結果王耀武與我都被俘,送往膠東益都華東軍區(qū)軍官團學習。12月隊上宣布我和其他兩人釋放回家,明天就走。我當時心 想王耀武也在這里,不如去見一面……我跨進堂屋,在他面前站著,因不好稱呼,就直截了當地說:‘他們放我回去,明天我就要走了,特來看看你’。”
“王耀武聞言,頻頻點頭,連說幾個好。就轉過頭去向站在他身邊的一個干部說:‘把我的錢拿30元送他’,那人轉身進房取了錢來交給我。我見此情景,心想我 現在同他都在苦難當中,他隨身帶的錢能有幾文……而且從此之后不能再見面了。心想到此,不覺悲從中來,竟在那里大哭起來……此時天井中有一干部大聲喊道:‘是什么人?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走 !’我聞言不敢久留,深深望了王耀武一眼。轉身出堂屋,嚶嚶啜泣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