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死要過皇帝癮——奸賊吳三桂衡州稱帝
由于清軍陸續(xù)在湖南東部、南部開辟出新戰(zhàn)場,步步為營,建立起穩(wěn)固據(jù)點,使得人在衡州的吳三桂,日益處于清軍進逼之中。
至此,吳三桂叛軍的滅亡,其實已經(jīng)是早晚之事!
得意之時花添錦,失敗勢成落井石。由于吳三桂在軍事上接連失利,逐漸開始出現(xiàn)了內(nèi)部的互相傾軋。其手下將領各懷異心,或死或降。
如此關鍵時刻,吳三桂依舊任人唯親。其女婿夏國相率軍防守萍鄉(xiāng),由于防備不嚴,被和碩安親王岳樂所統(tǒng)帥的滿漢大軍接連攻破十二寨,萬余人被殲滅,夏國相棄印敗逃,萍鄉(xiāng)失守。
如此損兵折將敗逃,本當重治其罪。但吳三桂因為是自己女婿的緣故,僅削去夏國相兩級了事,這種處理手法,導致吳軍內(nèi)部強烈不滿。
此外,吳三桂手下還有一名大將高得捷,非常勇猛善戰(zhàn),其部卒也都是敢戰(zhàn)精兵??滴跏迥瓿酰叩媒萋适窒聰?shù)萬之眾攻取了江西重鎮(zhèn)吉安。
吉安乃戰(zhàn)略重地,清軍數(shù)次重兵進攻,均被高得捷殺??!但是,高得捷副手韓大任由于擅于巴結(jié),被吳三桂晉升為“揚威將軍”,從此就在軍中能夠和高得捷分庭抗禮。對此,高得捷深感受辱,郁郁成疾,竟然不久病死于吉安。
高得捷病死,草包韓大任獨掌吉安兵權。
韓大任以儒將自詡,每天詩酒自娛,和幕僚賞景談詩,其實在軍事方面完全是外行。這時候,清朝的簡親王喇布率江西總督董衛(wèi)國等提軍十萬,把吉安重重包圍。
面對洶洶而來的清朝大軍,韓大任自然不敢出戰(zhàn),只懂閉門堅守。
吳三桂得知吉安被圍消息,心內(nèi)如焚,忙遣大將馬寶率領萬人前往增援。
抵達吉安之前,馬寶派人混進城,通報自己的援兵消息。但韓大任卻說:“我聽說馬將軍已降清,如果他真來增援,可到城下摘下帽盔,如果他沒有剃發(fā),我就出城當面會他!”
當時的馬寶,由于部隊被江水阻隔,不能即刻達于城下。如果當時韓大任能夠率領城內(nèi)吳軍順勢殺出,馬寶在外面殺進,里應外合,肯定能給清軍來個反包圍,消滅清軍圍城部隊,應該一點沒有問題。
望眼欲穿,過了好久吉安城中寂然無一炮相應,馬寶生出疑惑,也不敢前進。
趁吳軍猶豫,清軍卻忽然掉頭攻擊馬寶援軍,把馬寶所率的吳軍殺得大敗而逃。這一路救援部隊無功而返,悻悻退還湖南。
被圍困二百多天,吉安城中糧餉早已斷絕,最終,韓大任想出了一個“妙計“——跑!
康熙十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夜,韓大任率領手下數(shù)萬部隊悄悄出吉安城南門,橫渡白鷺洲,然后,忽然發(fā)射大炮,還命令士兵四處擊鼓。
此時的清軍,全然無備,以為吳軍劫營,各營兵馬驚擾至極。如果韓大任此時下決心對清軍展開進攻,得勝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但他當時鳴炮擊鼓之舉,目的不在于恐嚇清軍乘勢進攻,而是想掩護自己趁亂逃跑。
轉(zhuǎn)天,清軍才得知韓大任夜間逃跑了。由于韓大任手下都是從前吳軍悍將高得捷的精兵,清軍也不敢馬上躡追,任其暫時逃遁而去。
韓大任逃出吉安之后,在寧都、樂安、萬安、泰和等地往來兜轉(zhuǎn),沒頭蒼蠅一樣瞎跑。由于韓大任所率都是吳三桂精兵,清廷嚴令追截。
逃跑途中,韓大任手下有一酒肉幕客叫王懷明的人(原名孫旭),就婉轉(zhuǎn)勸說韓大任降清。豈料,這個草包統(tǒng)帥馬上答應。不久,又在老虎洞被清軍追及,于是韓大任趁勢,決定派人到福建康親王杰書軍前投降。
領軍以來,根本就沒有和清軍打過一次硬仗,韓大任就親自率領手下軍士一萬多人,將員近千名,前往福州向杰書投降。
康熙帝聽到消息后很高興,派人把韓大任驛送京師后,當面接見嘉獎,特赦其叛逆之罪。
聽聞主帥投降,本來歸于韓大任名下統(tǒng)領的江西吳軍頓時喪失了主心骨,在很短時間內(nèi),四萬多人被殲,近5萬人投降。
至此,深受吳三桂寵信和重用的草包韓大任,率先為吳三桂集團敲響了失敗的喪鐘!
繼韓大任之后,吳三桂的水師將軍林興珠也秘密降清。這個林興珠熟悉湖南水道,掌握許多吳軍水師機密,投降之時還攜帶了所屬船只和大炮,使吳軍一直賴以得勝的水師優(yōu)勢頓時失去。日后,長沙、岳州決戰(zhàn)中吳軍大敗,和林興珠之降大有關系。
兵力喪失,數(shù)將投降。沒有最壞,只有更壞!由于這么多大軍駐扎湖南,拖延日久,吳三桂的糧餉也逐漸出現(xiàn)了大問題。
起兵以來,轉(zhuǎn)運頻繁,支出浩大,吳三桂在云南、貴州的歷年儲積已經(jīng)逐漸用盡。而這幾年恰遇荒年,致使吳軍占領區(qū)米價騰貴,一石價高達白銀六兩,鹽價貴到每斤價值白銀三四兩。由于軍需不足,吳軍只得加稅田畝,軍用急切,征催嚴迫,致使百姓怨聲四起。
日復一日,吳三桂逐漸失去民心,先前希望他戰(zhàn)勝的老百姓,逐漸就不再支持他這個巧取豪奪的“大周“,開始轉(zhuǎn)向支持清廷,希望”王師“重返……
康熙十七年,須髯斑斑的吳三桂起兵已有五年,年紀也67歲了。五年多來,終日操心軍事,心力勞瘁。隨著時間的流逝,初期的勝利如同泡沫一般,迅即消失。失敗、背叛、逃亡,等等壞消息,相繼不斷。這些壓力,更促使他衰老的速度增快。
眼見老王爺日趨憔悴,,情志不舒,吳三桂手下的心腹黨羽們就紛紛勸進,讓他馬上繼位當真皇帝。
想想稱帝之舉能夠安撫軍民之心,鼓舞士氣,再想想自己年已垂暮,吳三桂嘆息良久,就決定稱帝來娛己娛人了。
康熙十七年三月一日,吳三桂在衡州繼位為帝。此前,他的手下在市郊匆匆先筑一壇,置辦“御用“儀仗、鹵簿等“登基”一應必用之物。由于來不及建造宮殿朝房,就加緊趕工修造廬舍萬間為“朝房”,以致于“宮殿”上面的瓦片來不及改成黃色,為了趕工,工匠索性就用黃漆涂抹。
稱帝這天,吳三桂身穿大紅衣,頭戴翼善冠,到郊外登壇。眾人正行禮間,忽然天降大雨,這位“周帝”的儀仗、鹵薄頓時被雨水打濕,泥污不堪,黃漆涂抹的瓦片也頓時變黑,使得參加儀式的“群臣”大為掃興。內(nèi)心哀嘆,吳三桂也興味索然,大有不祥之兆的感覺。
雖然形同兒戲,畢竟也當皇帝了。于是,吳三桂宣布國號為“大周”,改元“昭武”,以衡州為都城,并改衡州為 “定天府”。
當皇帝后,吳三桂對親屬、部下逐一冊封。封妻子張氏為“皇后”;封吳應熊庶子吳世璠為“太孫”;加郭壯圖為“大學士”,仍守云南;封胡國柱、吳應期、吳國貴、吳世琮、馬寶等人為大將軍;同時,吳三桂還制造新歷,鑄造錢幣“昭武通寶”;在云南、貴州、湖南、四川等地舉行鄉(xiāng)試,選拔舉人……——凡此種種,都是想給人造成“大周”新政權穩(wěn)定的假象。
吳三桂不在兵勢極盛的時候繼位,而在耿精忠、孫延齡、王輔臣等人非死即降的倒霉時候繼位,完全就屬于一種政治兒戲??吹絽鞘险嗉磳⊥鲞€稱帝,當時吳軍統(tǒng)治區(qū)老百姓和士大夫也不再擁護吳三桂。
吳三桂年號“昭武”一經(jīng)頒布,民間馬上傳出一首民謠:“橫也是二年,豎也是二年?!薄驗椤罢选弊?,橫豎都是二筆!